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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在酒店聽墻角,去看守所保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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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在酒店聽墻角,去看守所保釋

(一)吞口水被路人誤會

到了酒店之後,白忍冬看到程有麒手上拎著大袋小袋的,全是吃的東西,看著他說,“會不會買太多了?”

“不會。這是我們的晚飯。可能才剛剛好。如果不夠吃,還得叫外賣。”

白忍冬沒有再吐槽他買得多,也許他只是餓了,想多吃一點。以前一起吃飯時,程有麒胃口本來就比較好。

白忍冬在前臺拿了房卡,喊程有麒上樓,程有麒問,“我們住一起?”

白忍冬說,“對啊。只開了一間。”

程有麒拉開背包的拉鏈,邊收自己的身份證邊說,“一起住還挺合理的。”

白忍冬已經走遠,程有麒還在原地回憶,自己昨晚喝得醉醺醺的,還特別講究地不讓白忍冬和他一起住。程有麒這才想起,他們本來就是室友,一直住在一起,定同一個房間才合理,是自己突然說不能一起住,才顯得有點奇怪吧。

白忍冬已經從走廊拐了進去,在前面喊程有麒,“快點,電梯要關上了!”

白忍冬提醒著程有麒,快步走到電梯前,按了開門,程有麒也快步跟上來。

“冬哥,房間在幾樓?”

“十二樓。”

程有麒剛伸手要按電梯,卻發現已經顯示去十二樓了,說明和電梯裏的另外兩位是同一個樓層。

程有麒又轉回來看白忍冬問。

“冬哥,我們明天幾點起?”

“自然醒。”

冬哥前冬哥後地叫著,小狗今天心裏很滿足,尾巴搖得要變成直升飛機。

程有麒剛進電梯,就看到電梯裏站了兩個稍微比他要高一些的男人,兩個都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穿著深色的衣服。

白忍冬和平時一樣穿淺色系的衣服。

那兩個男人的身材也比白忍冬和程有麒魁梧很多,可能僅僅只有十厘米的身高差,但是身高在人類這裏是硬通貨。

十厘米而已,就襯得程有麒和白忍冬在他們倆面前,直接縮小了一圈。

那兩個男人是面對面站著,程有麒和白忍冬也是面對面站,其中一個背對著程有麒,程有麒從側面看到他手上抱著外套,身上就穿著一件貼身的速幹衣。

那家夥肌肉線條非常明顯,胸前脂肪也很厚,兩個小山尖直接將貼身的面料給頂了起來,一對小山尖的形狀已經不是若隱若現,而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程有麒倒不是故意盯著看,而是眼睛平視過去剛好看的就是那個部位。程有麒從來沒有見過奶這麽挺的男人,大概是太好奇,好奇得眼睛直勾勾的離不開。

可能是這個點了還沒吃晚飯,肚子比較餓,手上又提著香噴噴的夜市小吃的緣故吧,程有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馬上上樓就可以打開袋子吃到炒螃蟹和超香的炒栗子,真開心真期待,程有麒舔了舔一直沒喝水而有些幹澀的嘴角。

啊!還有烤串,特意要老板刷上厚厚的汁,饞太饞了,肚子咕咕叫呢!

程有麒滿臉期待地吞著口水,舔著嘴角,大概是讓對面的男人給誤會了。

站在白忍冬旁邊的另外一個男人,直接大聲地吼了白忍冬一聲。

“餵!管好你家的那位,別一直盯著別人看!還露出那種表情!嘔!”

白忍冬微微擡頭,看到對方眼神裏的慍怒,白忍冬不明所以,對他的發怒並沒有馬上做出回應,倒是程有麒也擡眼對上他的目光,他脾氣暴躁地呵斥了程有麒一句,“看什麽?沒見過帥哥?”

程有麒一陣莫名其妙,肚子餓餓的又提著香噴噴的小吃,卻吃不進嘴裏,導致口齒裏的津嘢太多,口水吞都吞不完。

程有麒還在傻傻地吞著口水,但對面男人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和嫌惡。

他們倆穿得黑壓壓又人高馬大的,比他們倆小一圈的白忍冬和程有麒大概是怕出門在外吃他們的啞巴虧,所以選擇不理會,也不敢吱聲喘大氣,以免遇到“神經病”還要報警之類的麻煩事。

程有麒覺得剛剛沖著他發脾氣的男人,有點面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想來想去,不可能認識他,但是又忘記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張臭臉。

終於電梯停在了十二樓,等那兩個大家夥下去之後,程有麒和白忍冬才跟著他們下了電梯。白忍冬看到他們走到拐角處最邊上一間房,用房卡刷開了房門。

白忍冬再看看手上的房卡去找房間,一直往前走,竟然就在他們隔壁一間。

那個臉臭的男人拉上門之前,還看了一眼正在他隔壁開門的白忍冬和程有麒,似乎很不屑地從鼻子裏吹出來一絲冷氣,然後又砸關上了門,好生奇怪。

程有麒大概太餓,腦袋裏只有香噴噴的食物,一進門就馬上把各種吃的袋子打開,然後擺到桌子上。而白忍冬則邊打量著房間,邊把窗子打開,窗簾拉開。

酒店裏有空調,但這個城市的海拔比他們上班的那個城市海拔要低一些,最近晴天居多,天氣比他們上班那個地方要暖和很多,暖個七八度是有的。

所以白忍冬沒開空調,而是開窗戶通風。晚上沒風,白忍冬站在窗臺旁邊看外面,這個市區的街道還挺平坦的。

遠處燈火輝煌,近處卻燈火闌珊。

程有麒把兩把椅子搬過來,招呼白忍冬快過來吃東西。白忍冬卷起手袖,洗了手才來吃,程有麒這才想起要洗手。

程有麒擰了一瓶酒店裏的礦泉水,舉起水瓶,水咕嚕咕嚕地滑進他的喉嚨裏,看得出來,他的確是有些口渴了。

白忍冬也擰開水,先喝了一口問。

“剛才那兩位「帥哥」,你認識?”

本來白忍冬還想不起用帥哥來稱呼他們,是其中一個問程有麒是不是沒見過帥哥,眼神裏的挑釁和慍怒很有意思,所以白忍冬才故意逗程有麒的。

程有麒忙著享受美味,大概是聽不出來白忍冬的迂回曲折,只是邊吮汲著蟹殼裏的醬汁邊搖搖頭說,“不認識。”

說了不認識之後,程有麒就不出聲了,而是拆開了一次性筷子,手裏捧起包燒的盒子,翹著二郎腿吃得起勁。

“冬哥,你之前就說要吃包燒,我特意買的,你嘗嘗有沒有之前吃過的好吃。辣椒我放的比較少,怕你不喜歡。”

白忍冬也拆開筷子說,“我喜歡的辣椒,只是克制自己不能太辣。”

“喜歡為什麽要克制,早知道我多給你放一些了!我這碗特辣呢!你要不嘗嘗,我只吃了幾口,保證口水沒有流進去,如果你想要我們可以換換…”

白忍冬嘗了一口自己的說,“不用,我覺得辣椒還是少吃一點好。因為太喜歡吃,所以要少吃。吃多了長痘…”

程有麒根本沒多想,而是心直口快地哈哈哈地笑著說,“冬哥你都三十了還會長痘?看來你的青春期非常漫長。”

白忍冬糾正說,“也許不是痘,也可能是痤瘡,反正辣椒吃多了爛臉。”

程有麒羨慕地說,“別人爛臉我相信,但是冬哥你哪裏會爛臉呢?冬哥你臉上那麽幹凈,一點痘印都沒有,估計連青春期都是很白凈,沒長過痘吧?”

白忍冬很老實地說,“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是怎麽「戰痘」的,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吃,辣椒不吃,牛奶也不吃。”

“牛奶比辣椒還厲害。”

程有麒嘴裏邊嚼著食物邊看著白忍冬說,“啊?完全看不出來…”

白忍冬長得白白凈凈,雖然程有麒沒用手摸過白忍冬的臉,但正常社交距離看起來,冬哥的皮膚也是滑滑的。

這一點簡直讓程有麒羨慕得不得了。

不過程有麒自然不知道,白忍冬心裏反而是討厭自己太白,而羨慕程有麒這種健康的膚色。他們互相羨慕著對方。

白忍冬把筷子伸進程有麒的包燒裏,嘗了一口他的辣味,嘴裏說著好吃。

程有麒看著白忍冬將辣油嗦進嘴裏說。

“平時在食堂打菜,你每次都吃得那麽清淡,我以為你不喜歡重口味。”

白忍冬帶著一次性手套邊剝一只流著汁水的螃蟹邊說,“我口味挺重的其實。但如果做我一個人吃的菜,我可能連鹽巴都不放,偏偏就要追求清淡。”

哈哈哈哈。程有麒聽了白忍冬做菜不放鹽,一直笑個不停。白忍冬倒不是故意給他講笑話,而是陳述事實。但是程有麒就是覺得白忍冬說話特別幽默。

程有麒大概中午吃的清湯火鍋沒有盡興,晚上吃包燒時加了超多辣椒,嘴唇都被辣紅了,在燈光下看起來紅潤潤的,不停地發出斯哈斯哈的聲音。

白忍冬剝了幾個栗子給他,讓他吃點甘的解解辣,還說他上次被辣得打嗝,又吃了壽司(冷飯)之後,打嗝直接停不下來。程有麒也回憶起之前的事情。

這樣想來,和冬哥也認識好幾個月了呢,短短幾個月,公司又招了好多人,好多人來了又走,幸虧一起住時是遇到了冬哥,冬哥這人真的很好相處。

程有麒吃著栗子,試探性地問。

“冬哥,你會在公司待多久?”

白忍冬說,“不知道。看情況。”

“看什麽情況?”

“我也不知道看什麽情況。”

“對了,你之前一直是自由職業嗎?”

白忍冬說,“挖礦四年,影視外包公司待了兩年,自由職業兩年,大概。”

這是白忍冬第一次清楚明白的跟程有麒說自己過去的事,還以為程有麒會像之前那樣好奇地纏著他講故事之類。

但是程有麒並沒有繼續往下急著追問。

程有麒看著白忍冬,只是微微點頭,說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哦…”字。

程有麒沈默了一小會兒,又說。

“我才工作了半年…”

“因為你還很年輕嘛。”

“但說實話,我感覺我們兩外表不差多少,如果我帶你回農村老家,跟家裏人說,你是我同學,估計他們都會相信。啊!我不是說,學歷大專這個,我是說,冬哥,你看起來真的非常年輕…”

白忍冬也不明白程有麒突然說這些幹嘛,可能聊天都是些漫無邊際的廢話吧,所以他也沒太放在心上,而只是非常簡單地說,“顯年輕這不挺正常嘛。我本來也沒多少經歷,只是徒增年齡,心智也許真的跟你差不了多少。”

“啊?不是,還是差很多的!”

“差不多吧…”

白忍冬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惆悵遺憾的情緒,而是很坦然也很放松。

程有麒吃得很開心,似乎是暫時忘了剛剛在電梯裏被人莫名其妙嗆的不愉快。

邊吃東西,兩人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講的基本上全是些無聊的廢話。

之前明明還是陽光小狗,但是話說太多之後似乎有些疲乏。程有麒邊吃邊在抱怨自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腹肌,白忍冬像平時一樣說一些寬心的話給他聽。

但是程有麒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程有麒和白忍冬一起吃東西時還挺歡快的,但是一個人脫掉衣服進浴室淋浴時,不知道一股惆悵為何從心中生起。

大概因為是一個人很孤單的緣故。

冬哥就在我身邊為什麽還會覺得孤單。

程有麒看著霧蒙蒙的鏡子裏的自己。

想想自己這樣的身材樣貌,說不上差,只是沒有別人有吸引力,又想想剛剛在電梯裏高大魁梧渾身肌肉的男人。

如果冬哥喜歡男人,大概那樣的男人才會吸引他吧。程有麒想,剛才那樣的男人就短暫地吸引了我的目光,但是冬哥似乎連看都沒有看那兩個男人一眼。

而我看了,還要被他們罵!!

程有麒打好泡沫,又擰開淋浴

剛剛電梯裏的那兩個男人的樣子又闖入他的腦子裏,他們很像是來開房的。

程有麒想著剛剛那個男的肥厚的胸肌,手也不自覺地撫到自己的胸前,他的胸好大好挺,相比之下我的稍微有些平坦了,他的是大峽谷那我的至少還算小山丘?什麽鬼的小山丘,程有麒擰了自己一把哈?為自己頭腦中的想法感到一陣迷惑,為什麽會想這些,好奇怪。

雖然覺得奇怪但是程有麒還是把雙手都放到了自己的胸上,程有麒一般不喜歡碰尖尖的地方,但是會很享受五指張開的搓揉,因為這樣很放松,很舒服。

程有麒想象著剛才在電梯裏對自己擺出臭臉的男人,或許也會對著他帶來的那個男人張開五指,甚至玩弄山尖兒…

不過程有麒沒有沈溺在旖旎的幻想裏,而是馬上像觸電似的,猛地想起了那個擺臭臉的男人是誰!不就是他!見過。

實際上程有麒只見過他一次。

他就是某天下午程有麒無意間看到的,拖著行李箱,來見保安的那個男人。

程有麒仔細回想剛剛在電梯裏的偶遇,也想起了,他身邊的男人,並不是保安,保安比這個男人身板單薄很多。

地方真是小,那天在樓上看到他在樓下抱著保安啃嘴,一直啃進保安亭,今天又碰到他帶別的男人來開房。程有麒在假設對方的身份,也許是健身教練?

程有麒禁不住在心裏想,城裏的男同都是今天約這個,明天約那個的嗎?是不是我鄉下人太老土了認可不了這種做法?但是他們只是約的關系,又怎麽會罵我?程有麒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無緣無故被他擺臭臉罵。沒和他們起沖突的,完全只是不想惹是生非。

程有麒邊洗澡,還邊在腦補他們的狗血關系。也許今天遇到的這個才是他的對象,而他本人則背著對象和保安約?

不過也有可能保安是之前的對象,這個是新的crush。為了耍帥,才在crush面前擺臭臉罵我?顯示他很有占有欲?

程有麒這樣想著想著就開始笑,然後如釋重負地邊洗澡邊哼出小曲兒來。

白忍冬聽到程有麒邊洗澡還邊哼歌,看起來心情不錯。小狗開心,冬哥也舒心。白忍冬給手機充上電,站在窗前看夜景,程有麒一會兒就洗澡出來了。

程有麒是祼著上半身,只系一條浴巾就出來了,而白忍冬則帶了要換的睡衣,抱著睡衣進去洗澡,洗完澡直接換上睡衣才出來。程有麒沒那麽講究。

等白忍冬進浴室之後,程有麒才拉開背包的拉鏈,解開浴巾,換上幹凈的衣服。相同點是換衣服都是背著對方。

雖然都是同性但還是會稍微避諱一些,可能在南方人的潛意識裏就覺得,當著別人的面解扣換衣,不太禮貌。

程有麒揉幹頭發,也不玩手機,就閉目養神地躺在床上回味今晚上看的電影。

白忍冬也早早躺下了。被子掖到了脖子下面,只露出一顆腦袋,怕半夜降溫。

程有麒想,也許是自己成長了不少吧,以前看《千與千尋》時,滿腦子都是那條小白龍,真是說不出有多喜歡他。

但是現在看電影,卻覺得白龍對於程有麒來說,沒有當年那麽大的吸引力了。

也許是因為沈浸於劇情時,知道白龍心裏想著的是千尋,而自己又無法帶入千尋這個角色,白龍還是那條白龍,只是突然明白了他屬於千尋而不是自己。

再看一遍電影,程有麒已經對白忍冬說不出來,之前想對他說的那句話了。

程有麒本來想說——冬哥,我覺得你就像電影裏的小白龍一樣,特別暖。

但是現在,程有麒不是說不出口這句話,而是覺得兩者根本不像了。

小白龍明明是程有麒小時候的熒幕初戀,但是再看完一遍之後,程有麒才發現自己對當年喜歡的小白龍沒感覺了。

所以程有麒沒有說上面那句話,而是在白忍冬洗澡出來之後,問了白忍冬另外一個問題,“冬哥,你覺得電影裏的白龍最後還會和千尋再相見面嗎?”

白忍冬記得自己老早就在貼吧看到有人討論過這個問題,裏面有不少陰謀家都在分析,其實琥珀川已經死了。

白忍冬說,“應該不會再見。千尋一家從洞口離開回到現實,神隱消失,他們就會忘記魔法世界發生的事情。”

程有麒不認可白忍冬說的,急著要反駁,“但是我覺得他們肯定會再相見,按照宮崎駿創作的思路。宮崎駿寫的故事一般比較美好,應該有個好結局。”

程有麒開始編他認為的好結局,“白龍肯定會去人類的世界訓找千尋,千尋也會一直尋找他,他們在互相尋找中再次相遇,因為愛就是要在一起。”

白忍冬聽得楞了許久,什麽都沒說。

程有麒以為白忍冬是困了,所以就伸手把燈全關了。白忍冬也閉上了眼睛。

他們在討論電影觀後感,而隔壁房間在放新聞聯播,聲音開得超級大。

大得字正腔圓的主持人說得每一句話都能聽清楚。聽得出來是正宗新聞聯播,但播報的卻是好幾年前的“新聞”。

程有麒小聲喊了幾聲,冬哥?冬哥?

白忍冬打著哈欠應了一聲,嗯?

程有麒聽出來聲音是從隔壁房間傳過來的,就問白忍冬,“怎麽大半夜的放新聞聯播?冬哥,你有沒有聽到?”

白忍冬說,“聽到了。”

程有麒說,“隔壁電視機就擺在我們睡的床後面,聲音太大了,震得腦袋嗡嗡的。我要把頭調過來睡,你要調嗎?”

白忍冬說,“不用,就這麽睡吧。”

白忍冬翻了個身,拉了拉被子,沒有說話,大概是很困了。程有麒見白忍冬沒有動靜,又打消了調頭的想法。

窗簾沒有完全拉上,借著微弱的光線程有麒看到另一張床上的白忍冬,睡姿縮成一團,便問他,“冬哥,你冷嗎?”

白忍冬聲音模糊地說,“有點。”

程有麒摸了摸身上的被子,是挺單薄的。這裏的氣候和他們原本待的那個小城市還有稍許差別,這裏白天暖和,但是夜裏降溫很多。程有麒起身到櫃子裏翻找,翻到兩張厚重的大毛毯。

把其中一張扔到自己的床上,又抱起另外一張,走到白忍冬床旁邊。白忍冬感覺有東西壓向自己,睜開眼睛看,是程有麒彎著腰,給他蓋大毛毯。

毛毯很重,蓋上之後暖了許多。

睡了許久,程有麒還是沒睡著,新聞聯播聲沒停,房間外面時不時還有模模糊糊的腳步聲,半夜送外賣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幻聽,程有麒總覺得隔壁有某種聲音混雜在新聞聯播聲之中,直到那些聲音越來越近,就從頭頂傳來。

是男人叫,床的聲音,一直吸溜著鼻子嗯哼個不停,還有撞在一起的聲音。有時候真的會討厭自己聽覺太靈敏。很正常,程有麒安慰自己說,就是剛剛在電梯遇到的那兩個人,他們就是來幹這樣的事,只是沒想到酒店隔音這麽差。

反正睡不著,百無聊賴的程有麒就掐表給他們計時。聲音一直從十二點多斷斷續續持續到兩點半才停止。

程有麒靜靜地躺在床上,邊聽墻角邊幫他們數次數。大概是互相來了三次。

叫的很明顯那個躺了兩次,不怎麽叫的那個躺了一次,但是不怎麽叫的那個躺的時間更久。程有麒猜,之前去找保安的那個人應該是不怎麽叫的那個。

等聲音停止之後,程有麒覺得自己眼睛酸得冒眼淚花,前端也有些濕。他起身去小解,然後用紙擦了擦,回來換了條幹凈的小褲子,才鉆進被子裏繼續睡覺,剛睡下去就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鼻子也塞住了,程有麒伸手扯紙巾過來壓住一個鼻孔吹氣,重覆幾次,氣是通了,但是又開始流清鼻涕。程有麒覺得頭腦渾熱,睡的迷迷瞪瞪的。

可能是著涼了,鼻涕像水一樣流出來,程有麒不得不扯了好些紙來擰鼻涕。

白忍冬昨晚在嘈雜的新聞聯播聲中就睡著了,沒有聽到程有麒聽到的聲音。

第二天早上,白忍冬睡到九點多才醒,翻過身來,看到隔壁床的程有麒還在睡,並不打算叫醒他。

白忍冬起身穿衣服,穿好衣服回頭,卻看到程有麒也睜開了眼睛,但是裹在被窩裏,懶洋洋的一動不動。

白忍冬看到程有麒床旁邊扔了一地的紙巾,便嘻嘻哈哈地笑著調侃他上。

“怎麽地上都是紙,你半夜幹嘛了?”

程有麒雙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一只手拿手機看時間,一只手伸了個懶腰說,“也許是感冒了,擰的鼻涕。”

白忍冬看程有麒臉色有些發紅,便坐到他床旁邊,伸出手放到他的額頭上,還好沒有發燒,也許只是晚上降溫受了些涼,白忍冬問他,昨晚幾點睡的?

程有麒老實交代,“兩點多快三點…”

三點到九點,也睡了六個小時了。

白忍冬問,“怎麽睡那麽晚?忙著在續寫電影的結局嗎?”

程有麒搖搖頭說。

“不是。是隔壁太吵,睡不著。”

白忍冬說,“昨晚,我們好像聊到十二點多,我實在太困,就睡著了。可能小時候我家住在鬧市區,早就習慣了噪音,這點電視聲響算不了什麽。”

程有麒說,“不止電視聲響。還有啪啪啪聲。”

“什麽啪啪啪聲?放鞭炮嗎?”

程有麒從躺著的姿勢直起腰,半靠在床上,雙手交叉放在一起,看著白忍冬問,“冬哥,你還記得昨晚上我們在電梯裏遇到的那兩個男的嗎?”

“他們怎麽了?”

程有麒說,“說來真巧,我認出來其中一個男的就是之前和你說過的,看到去找保安和保安啃在一起的那個家夥。”

白忍冬恍然大悟地說。

“原來如此,難怪他在電梯裏和你打招呼,是不是他也認出了你?”

白忍冬這麽說輪到程有麒一楞,“啊?不是。那不是打招呼,他不可能知道我看見他們的事。我酒店住在四樓…”

“也許只是巧合。”白忍冬說。

“冬哥,你說他們兩個來酒店幹嘛?”

“當然是睡覺,不然能幹嘛?”

程有麒說,“嗯。他們昨晚睡覺的聲音很大,我很好奇,所以就一直聽。”

白忍冬似乎明白程有麒想表達什麽意思了,其實昨晚在聽到新聞聯播聲的時候,白忍冬大概就知道隔壁要開始幹嘛了,只是他實在是困,就睡著了而已。

“所以你就一直聽到兩點半?”

程有麒點點頭說,“嗯。”

白忍冬忽然捂著肚子笑出聲,然後朝著程有麒豎起大拇指,不知道是在誇程有麒還在在誇對面,意義不明地說了一個詞,“猛.♂!真正的猛。”

程有麒很不自在的用手撓撓後腦勺。

白忍冬起身又笑了一陣,才催程有麒也快些起來洗漱。下樓退房時十點多了。

程有麒始終沒明白白忍冬究竟在笑他什麽,白忍冬也解釋不出來,只是說。

“不知道,就覺得很好笑…”

他們坐在電梯裏商量著早飯吃什麽。

下樓還房卡時,程有麒看到那個男人在前臺等著退押金。而和他一起來的健身教練打扮的人,早已沒了蹤影。

白忍冬看向程有麒,卻發現程有麒的目光一直追著那個家夥,走出了大廳。

白忍冬問,“怎麽對他那麽好奇?”

程有麒說,“我腦補了好多故事。”

白忍冬沒追問他究竟腦補了什麽,只是覺得心中有股莫名的惆悵。白忍冬想,程有麒為什麽會覺得好奇,是不是男人和男人搞在一起,對於他來說,特別獵奇,就像遇到神經病一樣想去觀察。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沒怎麽聊天。

他們之間,其實還是有一些代溝的。

白忍冬這人比較無聊,沒有適合公開談論的興趣愛好。程有麒想聊電影,但是許多時候白忍冬只是聽他講,自己又講不出什麽所以然。他們也聊工作。

聊到等程有麒考到駕照,兩個人一起去自駕游,也許要等到明年吧。程有麒暢想著可以和冬哥一起出去玩,很開心。

白忍冬倒是覺得日子過一天算一天,也許再過幾個月厭煩了,就不怎麽喜歡和他相處了,或者他又黏上了新的同事,那個時候我就辭職離開,換份工作。

這麽多年一個人還不是過來了,說明一個人也挺好。這次之後,白忍冬突然就不想再進一步去試探了,怕連朋友都做不成。但是程有麒這邊的熱情卻開始越燒越旺,特別想要和白忍冬更進一步。

程有麒和白忍冬說這些,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他雖然拿不準白忍冬是什麽取向,但最起碼對同,態度上很包容。

他沒有交過男朋友,是不是也就說明我有機會做他的第一個男朋友?

太好了!程有麒想,只要冬哥不討厭我。不就說明我的機會大大的有!

回公司一星期後,閻西越辭職了。

聽同事說是家裏給報了培訓班,要參加專升本考試,行李也拿走了。

培訓機構聽說挺大的,提供酒店住宿,大概是搬去那邊住了吧。

閻西越走後,程有麒多少也聽說了一些,自己出差那段時間,這小子在公司裏公開“騷擾”白忍冬的事件!

在同事看來是告白樂子事件,但是程有麒卻認為就是騷擾,一定要吸取閻西越的教訓,千萬不能沖動。程有麒想啊想,到底要怎麽追求冬哥,既能讓他不討厭又能讓他知道我是在追求他呢?

誰來給我支支招啊。

現在宿舍裏除了住了一個不抽煙不喝酒甚至都不怎麽說話的“悶葫蘆”唐東成,還住進了一個一米八幾的藝術生,大四下學期畢業,來公司實習。

那個藝術生就是之前和閻西越拼車看霧凇的廖開歆,公司也是閻西越介紹他來的,連工位和床鋪都是閻西越原來的,只不過不是接手閻西越的剪輯工作,而是跟錢導,當錢導的助手,畫分鏡。

宿舍裏還是住四個人,只不過關系沒有敬書和龍飛天住的時候那麽親,雖然住在一起,不過點頭之交。工作比較忙,又在不同組,平時周末也不開火了。

大概又過了一個月,接著又是連續加班,老板說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很可能要一直從聖誕加班到元旦。

每天就是上下班,程有麒心裏想著要追求白忍冬,但是沒有任何實際上的行動,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追。他沒追過別人,他不會。

馬上就要聖誕節了,程有麒發現閻西越偶爾還會和白忍冬聯系。小狗心裏很有危機,但是白忍冬解釋說,那家夥是在和自己訴說暗戀煩惱,閻西越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在培訓機構講課的老師,打算在聖誕節告白。問我怎麽告白。

程有麒一聽,樂了!原來是喜歡上了別人,不喜歡冬哥了,簡直太好了!

程有麒馬上湊熱鬧似的說,“這題我會,我教他。但你不能說是我說的。”

白忍冬若有所思地看著,露出興奮表情的程有麒,有些懷疑地說。

“我也正發愁怎麽回答他,你會最好。你最好是真的會…”

程有麒胸有成竹地說,“太簡單。提前買一大束玫瑰花,包裝弄好看些,一見面就遞給他。聖誕節那天約他去金園城主題樂園見面,讓他捧著花,帶他走啊走逛啊逛,在人多燈亮的地方親他一口,看他反應,就這麽幹,準能成。”

白忍冬將信將疑,但是自己又想不出來更好的點子,只能把程有麒剛剛說的,轉述給了閻西越。轉眼聖誕就到了。

老板在微信群裏通知說,我們公司不提倡過洋節,所以聖誕就不過了,過幾天就元旦了,到時候一起出去聚一次餐。

老板為人還算厚道,雖然說不過聖誕,但下午四點多就讓大家提前收工,說是公司不過,但想過的自己去過也無妨。

回到宿舍,唐東成雷打不動地坐在電腦前面寫稿,廖開歆不在,也許是出去了。程有麒問白忍冬要不要出去玩?

白忍冬說,明天開始加班,想休息。

程有麒也只好去洗澡了,早些睡覺。

第二天,洗漱回來的程有麒聽到白忍冬在講電話,時不時咂咂嘴,然後說。

“行吧。我現在過去接你。”

白忍冬穿上風衣,準備外出。

程有麒扯住白忍冬的手胳膊問。

“冬哥,你急匆匆地要去哪?”

白忍冬拿上包說,“我得開車去派出所接閻西越,他被關了一晚上了。”

“那個臭流氓又闖了什麽禍?怎麽打給你,他家裏人都不管他嗎?”

白忍冬說,“西越他是單親家庭,母親在新西蘭出差,要一星期才回來,他說他不想在看守所蹲一星期,讓我去保釋。沒家屬簽字警察不讓走。”

“啊?保釋?那家夥昨晚幹嘛了?”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回來再跟你說,不然一會兒看守所下班了,我又得等到下午,才能見到人…”

程有麒慌手慌腳地開始穿外套,“等等。冬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他們開車十幾公裏去看守所接人,白忍冬說是閻西越的表哥,他家人出差趕不過來。警察交代了昨晚的情況,他們簽了保釋進到裏面之後,才看到黑眼圈很重的閻西越,沈默地坐在小板凳上。

看到白忍冬來接他,眼睛才放光。

閻西越還是之前的綠毛,不過顏色褪了很多,頭發有些發黃。嘴角有血絲,臉上掛了彩,倒不至於鼻青臉腫,而只是有少許抓痕,警察說是打架鬥毆。

程有麒當著警察的臉數落閻西越。

“就他那小身板,還跟人家鬥毆?被人痛扁還差不多。”

耍著嘴皮子的程有麒心裏發虛,擔心是自己出的主意餿了,害了閻西越。

警察說,“監控顯示是七個人在巷子裏互相毆打,我們接到附近居民報警電話之後趕到,其中一個人送到醫院縫了幾針陣,另外幾個教育一頓剛剛放走。”

在看守所裏,程有麒也不敢多問。

扶著閻西越出來之後才問他,究竟怎麽回事,怎麽腿也扭瘸了,你昨晚幹嘛了?

閻西越坐在車子上,嘴巴很嚴,任憑程有麒怎麽追問,他都忍著不說話,肚子卻餓得咕咕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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